作者：程潮江，吴信峰，中国医学科学院皮肤病医院整形美容外科

　　随着工作生活压力的增大，脱发发病率逐年增高，且趋 于年轻化。男性雄激素性脱发(androgenetic alopecia,AGA) 和女性型脱发(female-pattern hair loss, FPHL) 是两种脱发的常见形式[1]。通过手术修复局部毛发缺失 (surgical hair restoration,SHR)已成为常见的治疗 方法[2-3]。毛发移植不但可以治疗雄激素性脱发，而且也可用于头部瘢痕、发际线[4]，以及发区内白癜风的治疗[5]。 目前,主要术式有毛囊单位移植技术(follicular unit transplant，FUT)以及毛囊单位提取技术(follicular unit extraction，FUE)[6-7]。随着毛发移植手术的普及， 手术并发症的发生率也随之上升。因此，如何减少手术并 发症发生，值得每位术者关注。本文就毛发移植的发展史、术式、适应范围、并发症以及预防综述如下。

　　1 毛发移植发展史

　　毛发移植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1800年，德国医生约 翰.F.迪芬巴赫首次成功地尝试移植毛发[8]。1939年，冈田 昭二医生成功地将带毛发的组织从抗脱发的区域移植到脱 发区[9]。这一成功的尝试为后来的毛发移植手术奠定了基 础。随后,Norman Orentierch于1952年尝试将脱发区与非脱 发区的头皮分别移植到头顶部的脱发区与非脱发区。发现只 有当供区为非脱发区域的头皮时，移植后该部位才有毛发生 长，因此，提出了毛发移植手术中“供区优势”概念[10]。 1975年，Norwoods提出了AGA的发生与年龄的关系，为外科手 术修复毛发缺失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并提出Norwoods分型[11]。 Ludwig提出了与Norwoods类似的女性AGA分型[12]。2016年发 表的东亚人毛发移植指南，提出了针对东亚人群的供区获 取、移植体制备及发际线设计等手术方法[13]。

　　2 毛囊单位移植术(follicular unit transplantation, FUT)

　　毛囊单位移植术(follicular unit transplant, FUT)是由Berstein 1995年首次提出收集供区毛发的一种 手术方式[14]。FUT技术不仅可以作为雄激素性脱发、瘢痕性 脱发等毛发缺失疾病的手术治疗方式[15]，也可以用于治疗 发区白癜风，局限性硬皮病等。FUT技术指的是一种包括毛 囊单位分离以及毛囊移植的手术步骤。FUT技术是供区头皮 条切除和毛囊单位提取,主要手术步骤包括从后枕部供区切 除头皮条，依据毛囊的自然分布走向分离毛囊单位，将分 离好的毛囊单位移植到受区，关闭供区切口。虽然FUT技术 十分有效，但也有缺陷，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,以及术后 瘢痕等。 近年来，基于FUT的毛发移植新理论不断出现。其中 包括“部分纵向毛囊单位移植”(Partial Longitudinal Follicle Unit Transplantation，PL-FUT)。Kim[16]等研 究发现的人类毛囊远端可以再生分化为新的毛囊，而近端 无法完成这个过程[17]，以及Reynolds等发现的毛囊下部鞘 可以诱导新毛发生长[18]，使得纵向分裂单个毛囊进行移植 成为可能。

　　3 毛囊单位提取(follicular unit extraction,FUE)

　　毛囊单位提取(follicular unit extraction，FUE) 是一种局麻后通过较小直径的环状打孔器采集供区毛囊 单位的手术方法[19]。毛囊单位的供区通常为后枕部安全 供区，有时也包括胸部、胡子以及身体其他覆盖毛发的部 位。打孔器一般是安装在手动或者电动手柄装置上，最近 也有术者成功地将机器人引入该项手术操作中。“毛囊单 位提取”这一概念是由William Rassman在2002年提出[20]。 随后Paul Rose医生建议使用“毛囊分离技术(follicular isolation technique，FIT)”作为替代[21]。2017年，国际毛发修复外科协会术语命名委员会提出“毛囊单位提取 术”这一名词由于不具备精确的解剖及外科描述，具有一 定的误导性，不适合用于命名项操作,提出改为“毛囊单 位切除术”[22]。这一命名包括该项操作的两个步骤：切开 和提取，同时强调了这项操作应该由外科医生来完成而非 技术人员。 FUE手术是通过环钻切断立毛肌以及毛囊周围组织，切 取包含有毛囊的全层皮肤。由于锥形的毛囊单位与毛囊肌 连接的部位中，最上层的区域最狭窄，因此,小于1mm的切 除范围足以移除整个毛囊单位。在操作中，取发深度是移 植成败的关键。在切取过程中需要切断毛囊周围的组织， 所以必须依毛囊生长的方向，尽量减少毛囊的损伤[19]。由 于离体毛囊十分脆弱，需要尽快移植，因此,整个手术时长 (提取毛囊+移植毛囊)最好不要超过8h。 FUE与FUT的区别在于其“单个毛囊移植”的理念， 而实现这种理念的基础，是取材器械的不同。FUE取材器 械由开始的通过镊子提取，已经逐渐演变成机器切取。 Harris和[23-24]John Cole[25]分别提出了“钝性分离”和 “锐性钻孔”的概念。“钝性分离”能够最大化减少操作 中毛囊的横断性损伤，但也存在分离较慢及遗留组织等问 题。“锐性钻孔”则相反，能够加快操作速度，但也更容 易造成毛囊损伤。环钻的直径通常为0.7～1.2mm，在毛发 提取中通常采用1.0mm的环钻。而提取身体其他部位的毛 发时一般选用0.7～0.8mm。钻孔器的长度并不固定，术者 可以先试验性进行毛囊提取，通过观察出血及提取物确定 合适的长度。

　　4 毛发移植的并发症

　　4.1 常见手术并发症：近年来，随着毛发移植手术的不断 普及，并发症的出现不仅对患者的健康造成影响，更会对 预期的美容目标以及患者的心理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[26]。 一般较为常见的并发症包括：麻醉副反应、术中和术后并 发症。 麻醉副反应是一种局麻药物的系统性反应，主要由局麻 药物的毒性、精神依赖性、个体的异质性以及过敏导致[27]。 术中常见的并发症是使用肾上腺素而导致的一过性心动过 速，血压升高。对于一般患者而言，短暂的心动过速不会 引发严重的后果，但是对于有心脏基础疾病的患者而言十 分危险。因此，对于40岁以上的患者而言，术前应完善心 电图及麻醉评估，在术中麻醉管理中，应对有相关危险因 素的患者进行血压和心率的监测。 术后较常见的并发症包括晕厥、疼痛、术后移植区水 肿、瘙痒及咳嗽或呃逆等。疼痛、出血在术中及术后都较 为常见。通常是由于广泛性损伤，切口张力过高以及手术 范围麻醉不充分所致。术后给予非甾体类抗炎药及其他类 型的镇痛剂可缓解疼痛[26]。少部分患者术后会出现持续 2～3d的呃逆或咳嗽，具体原因尚不明确。但有可能是由于刺激了C2,C3和C4神经的分支所致。此外，感染也较为常 见，供区与移植区都可出现，但严重的感染发生概率较低 (<1%)[28-29]。供区切口张力过大可导致切口感染及瘢痕 变宽。移植部位的感染则通常表现为局部的丘疹、脓疱， 当切口部位出现波动性的肿块疼痛，则常提示局部脓肿形 成。甚至也曾有报道过患者术后出现败血症的案例[28]。虽 然预防性地使用抗生素已经成为流程化的治疗标准，但其 效果仍饱受争议。术后加强伤口护理，可提高移植区毛发 存活率。

　　4.2 毛囊单位分离移植手术并发症：FUT的主要并发症包括 供区伤口开裂、出血、感染化脓延迟愈合，还包括移植部 位毛发脱落、瘢痕形成、持续性疼痛及手术部位局部血肿 的形成[30]。上述并发症可通过术前按摩头部皮肤使头皮松 弛,减少术后张力。移植部位毛发脱落通常由于毛囊局部微 环境的改变、水肿、感染及局部血管损伤引起，急剧性脱 发则可能是术中损伤了主要供血血管所致[31]。对于以改变 发型为目的的年轻男性患者来说，可以采用FUE技术,减少 可见性瘢痕。

　　4.3 毛囊单位提取手术并发症：FUE由于其手术本身的操作 微创性，发生的并发症较少，但是仍旧无法避免。包括局 部瘢痕形成，过度采集及局部皮肤的坏死等与FUT相似的并 发症，供区部位毛发脱落、皮下囊肿、移植物包埋引起毛 囊炎和点状瘢痕等并发症。值得注意的是，FUE术中过度 采集以及采集不均所导致的供区毛发脱落，有时会表现为 “虫蚀状”或“假梅毒”样外观[32]。术中提取毛囊时未将提 取组织全部取出，遗留组织在真皮层刺激形成皮下囊肿[33]。 因此,术中应使用锋利的毛囊提取器，尽可能将毛囊完整提 取，可以避免囊肿形成和术后继发感染的发生。

　　5 毛发移植的应用

　　毛发移植主要用于治疗雄激素性脱发。除此之外，还 可以用于治疗头部瘢痕性脱发。除用于改善局部毛发覆盖 率外，发际区、眉弓、睫毛及唇部区域的白癜风也可以通 过毛发移植进行治疗。一些发区皮肤病，如：头部硬皮病 导致的局部凹陷也可以使用毛发移植结合脂肪充填的方式 治疗。

　　5.1 改善发区瘢痕：毛发移植能够改善甚至隐藏瘢痕。最早 运用毛发移植来掩盖发区瘢痕可追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[34]。 一些研究人员发现，由于毛囊单位体积小、代谢需求低， 即使在大面积烧伤和皮肤较薄的地方，这些移植物也能在 瘢痕处生长良好[35]。同时,Barrera发现直接将头发移植到 瘢痕组织后，瘢痕的纹理、厚度和柔韧性等临床外观出现了 改善。这些改善很可能与移植的毛囊单位中的干细胞有关。 上述现象的发现，使得毛发移植改善局部瘢痕成为可能[36]。 毛囊单位移植，同样可以运用在男性面部整形手术中。通 过重建胡须，将毛囊单位移植在游离皮瓣上，隐藏下面部 术后遗留的瘢痕。通过术后移植物存活率的分析发现，移植在游离皮瓣上的毛囊单位，其存活率与自然头皮移植几 乎没有差别[37]。还有研究表明，脂肪移植可以改善烧伤瘢 痕，组织学检查发现局部胶原以及新生血管的增加[38]。这 一发现支持先前脂肪移植治疗瘢痕中局部毛发生长改善的临 床观察。因此，部分学者通过脂肪充填联合毛发移植，治疗 头部局限性硬皮病导致的凹陷。对于一些烧伤或创伤导致 局部出现萎缩性瘢痕的病例，如果缺损位置允许，将颞肌 筋膜瓣移位到薄皮移植的部位增加受体床的血管密度，可 能会提高后续毛发移植存活率[39]。

　　5.2 治疗发区白癜风：毛发移植也可用于治疗发区内的白 癜风。其原理是基于毛囊隆起区干细胞群能够逆行迁移， 使周围皮肤复色[40-41]。由于单个毛囊比正常色素沉着的非 松弛皮肤单元含有更多的黑素细胞，能够提供更多的黑素 细胞和干细胞库。因此,这种移植法相较于自体黑素滤泡移 植及其他移植方法，能够显著降低术后局部色素沉着的发 生[42]。用于移植治疗白癜风的毛囊通常取自枕部头皮，通 过切割头皮条提取毛囊或FUE技术提取毛囊单位。提取到毛 囊后，将毛囊单位移植到受区部位。该技术已成功地使白 癜风的皮损区域重新复色。由于这项技术临床治疗中取得 了较好的效果，现在越来越多的术者针对眉毛、胡须以及 头发内的白癜风，通过毛发移植进行治疗。

　　6 小结

　　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，毛发移植技术得到了快速发 展。今天，毛发移植不仅可以为脱发患者提供自然的外 貌，还被用于治疗瘢痕性脱发，发际线重塑，体毛(胡 须、眉毛、腋毛、阴毛)缺失的修补等诸多美容问题。然 而，现有毛发移植技术对于供体毛发的依赖限制了手术适用 范围。因此，探索诸如干细胞移植，细胞克隆和基因疗法 等，为今后修复毛发缺损，恢复外貌提供了一个探索方向。

　　参考文献略。

　　来源：程潮江，吴信峰等，自体毛发移植技术临床应用现状及进展[J],中国美容医学，2019，28(12)：166-169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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